第四十章“唐枫,对令叔之事,我也很难过,不过人既然已逝去,你还当振作起来,完成令叔临终所托才是。”乌兰托娅的手伸了过来,握住唐枫变得有些冰凉的手,细语轻声的再其耳边说道。
“我没事的云儿,自家叔离开京城之日起,我便已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,我明日便启程,带着家叔骨灰回奔宁远去,如你我当真有缘的话,日后当能再见到的。”说完,唐枫有些低沉起来,任由着乌兰托娅牵着自己的手,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。
乌兰托娅忽然放开了唐枫的手,双手紧紧地捧住唐枫的脸颊,一双红唇凑了上来。唐枫没等明白过来,就觉得自己嘴上被两片柔软温热的东西给盖住,同时感到嘴里,如同饮琼浆玉露一般。
不知过了多久,忽听得魏老汉的声音,远远的传了过来。“唐枫,乌兰托娅,你们在何处?都到闪电湖边去,在那里给令叔举行升天祭奠。”连着喊了两声,魏老汉的声音才沉寂下来。
唐枫这时也清醒过来,看着面前这个大胆豪放的蒙古姑娘,一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,有些对不住她。正要跟她说上几句话,却被乌兰托娅以手掩住自己的嘴。乌兰托娅轻声对他言道“走吧,此时令叔的事情,才是最主要的。别的等仪式完了后,我陪你说到天亮。”话一说完,拽起唐枫的手,就奔着闪电湖边跑去。
等二人跑到了闪电湖边,便看到在湖边,有一处用木头垒起来的台子,上面仰面躺着一人,正是袁崇焕。唐枫心中此时稍稍的平静一些,接过魏老汉递过来的火把,走到木头台子跟前,把火把投掷上去。
木台子上,早被魏老汉洒满了羊油,所以是见火便着。转眼烈焰腾空,火势越来越大,大的炙烤着,周围站着些人的脸庞。
唐枫望着,早被火焰吞噬掉的木头台子,心里此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,百感交集于一处。忽然一只手伸过来,紧紧地握住了唐枫的手。
火逐渐的熄灭了,魏老汉陪着唐枫,将袁崇焕的骨植检到一个小瓷坛子里面,而后让唐枫收好。那些前来参加仪式的蒙古人,此刻,也慢慢地散了去,额亦都却留了下来,走到唐枫的跟前,拍了拍他的肩头,对其言道“唐枫,听说你明日便要返回老家?一路多加珍重,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,可托人捎个信过来,额亦都永远都是你的好兄弟,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,额亦都都全力的支持你。”说完了,额亦都紧紧地抱住唐枫,用力的在他的后背拍了一下。
额亦都松开唐枫,两兄弟最后彼此对视一眼,然后额亦都转身大步离开。魏老汉也走了过来,对着唐枫低声言道“唐老侄,莫要过于难过,令叔的身子,自来那天便已然无救了,令叔全凭一口气提着,一直挨到了现在。你若是一会想喝酒的话,知道在那里能找到我魏老汉,我先走了。”魏老汉说完,也蹒跚着离开。
“唐枫,走,到我住的包里去,我来陪你喝几杯,明天你我就要各奔东西,这最后一夜,我要听你给我好好讲讲你的故事。”乌兰托娅说完,拉着唐枫的手,直奔远处的一个蒙古包而去。
进了蒙古包,乌兰托娅接过唐枫手中,一直捧着的骨灰坛,放到了包里的神座上。而后拿出酒碗,斟满了酒水,递给唐枫。对其言道“唐枫,这杯酒,就当给你明日践行了,我平生最恨的是与人辞别,所以明天我不会去送你了,就由魏大叔送你离开坝上草原,但愿你能顺利的折返宁远,这杯酒,我先喝了。”乌兰托娅说完了,是举杯一饮而尽。
唐枫急忙随着将酒饮下,等酒一入了喉,一股辛辣的酒气,直窜头顶。唐枫此时方尝出来,这酒并不是蒙古人的马奶酒,也不是,自己在京城喝过的那种酒水。这酒里,似乎有着一股北方的粗迈与豪壮。
一连喝下十几杯酒,唐枫是一个酒量素常不错的人,此时也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。便举着手中的酒杯,对着乌兰托娅犹疑的询问道“云儿,这酒不是马奶酒,也不是那些普通的酒水?这到底是什么酒水,怎么……这么……厉害。”唐枫此时,就觉得双眼花的厉害,舌头也硬了许多。
“这是我们北方的酒,名字叫做……烧刀子,是我们北方最著名的酒。”乌兰托娅说完,便又给唐枫斟上了一杯,看着唐枫爽快地将酒灌下去,紧跟着,唐枫便摔倒在地上,酒碗也落在地上摔个粉碎。
乌兰托娅将唐枫扶到了自己的床榻上,为其脱下衣袍,又为其伤口换上刀伤药。回头看了一眼,地上此时,已经喝饱了马奶的那两只狼崽,早已经互相依偎着,呼呼的大睡了起来。
乌兰托娅将自己身上的衣袍,也缓缓的脱下。钻入给唐枫盖在身上的被中,再其耳边轻声言道“唐枫,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么?我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蒙古姑娘,我是后金国大汗皇太极的格格,名字叫德云,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忘了。”说完,一双皓臂紧紧抱住了唐枫的身子,双唇贴了上去,眼角的清泪也落在了枕头上。
唐枫感到身边,有一具温暖的身子贴了上来,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宁远,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婉儿。便也伸出胳膊去将乌兰托娅紧紧地抱在怀中,腾身而上,乌兰托娅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。
蒙古包外,魏老汉见到透过蒙古包的两具身影,已然交合于一处,不由深深地叹息一声,便离开这里。蒙古包里不知过了多久,火炭减弱,乌兰托娅,似乎要把唐枫牢牢地记住,任由着唐枫,在自己的身子上一次次的征伐着。
草原上的黎明,还是终于来了。那金红色的太阳,挣脱出了地平线,一片紫金色的晨光,透射进蒙古包里,洒满在床榻上的那具赤裸的身体上。
唐枫揉着,有些疼得快要裂开的脑袋,睁开了双眼。可却是一愣,周围这一切摆设,分明不是魏老汉的蒙古包里所有的。自己这是在哪里?昨夜,依稀有一个人陪了自己大半夜,陪着自己喝了无数杯的酒。可如今她人在何处?自己又是如何到了这里?
唐枫随手拾起床榻旁,早给自己准备好的衣袍,穿戴好了,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袁崇焕的骨灰坛子,正堂堂正正的摆放在西面一处桌子上。便走过去抱起来,正要走出蒙古包,却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,正在牵拽着自己的袍角。
唐枫低头看去,却是昨夜与乌兰托娅带回来的小狼崽,正在用刚长出来的牙,撕咬着自己的袍子角,似乎让自己也把它带上。在看周围,只剩下这只狼崽,看来乌兰托娅,早已把她的那只狼崽给带走了。唐枫脑中慢慢地清醒了一些,记起来昨夜乌兰托娅说过,不想看着自己离开,所以不会来与自己送别的。便只得怅然若失的走出乌兰托娅的蒙古包,回到魏老汉的包里,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,预备离开坝上草原。
只是有一点,令唐枫感到有些奇怪,那个魏老汉居然也在收拢着自己的东西?看这架势,似乎不像是要迁离蒙古包群据点?因此时,时值八月末,正是水涨草肥之时,也正是牧马放羊的好时节。这是每个牧人都知道的事情,如何肯舍了这般好时节,迁包移地呢?
“魏大叔,你因何也收拾行李?莫非是欲迁移到别处去么?”唐枫看这魏老汉,实在是有些奇怪,边收拾自己东西,边对自己这面不住地打量着,便好奇地问了一声。
“是要迁移,只是我这迁移是欲迁往宁远去,这样也好一路与你结一个伴。”魏老汉说完,便将东西抱出去,唐枫看了一眼,那只草原狼崽,不知把它留在此处,会怎么样?
唐枫俯下身,轻轻抱起那只狼崽,不由又想起来乌兰托娅,便干脆抱着狼崽出了蒙古包,呼哨一声,黑马犹如一股黑旋风一般,眨眼便到了近前。唐枫将包裹和秀霸剑,放于马身上的褥套中,至于袁崇焕的骨灰坛,则是仔细的包好了,背在身后,看了一眼,早已经骑着马,在旁边等候多时的魏老汉,时双腿一夹马的腹部,黑珍珠如同射出去的箭一样,窜了出去,转瞬之间,只见一溜烟尘在马蹄后面扬起。
魏老汉的马,似乎因为马背上的东西,实在驼得有些过于得多,被唐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,不得不高声对着,那眼看就要消失的背影喊道“唐老侄,且慢点,老汉的马实在是跟不上你呀?”边说,边用力的击了马后股一巴掌。
唐枫听了,只得放慢了马的速度,等着魏老汉骑马赶上来。而唐枫所不知道的,是在远处的一座山头上,有一个蒙古姑娘正在极目向这面眺望着,手中抱着一只草原狼崽,目中水光闪动,正是乌兰托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