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,漏发了一章。现在已调回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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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洛对自己的前身是一无所知,她很渴望能从两人那里听到一些消息。哪里知道这两人说了这句话后便又沉默了,让她颇有点失望。
这时,一个喝声传来,“你两人,搬一些竹简跟上!”
这话是对卫洛和素说的。
两人同时抬起头来,对上这四十来岁,头戴贤士冠的食客,同时点头应道:“诺!”
两人走到他身后,把他拿出的竹简摆上藤簸中,然后一人提一边绳索,抬起跟在那食客身后。
食客走头,两人紧跟其后,顺着书房走过回廓,又走向一排石头走廓。
竹简很沉,以卫洛估计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,这等重量,对于一个成年汉子来说不算什么,对于卫洛两个,却有点重了。素是做童男养大的,手不能生茧,肌肤不能有擦伤,是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之人,而卫洛呢?她本来便是一个小鸡。
那食客听到身后两人的喘气声,哧道:“小儿,体弱至此,竟敢求公子给你机会?想成就功业?区区童男,不过是以色事人之弄人,居然也敢提功业两字?”
他的语气嘲弄而不善,素听了心下恼怒,他双眼一瞪正在回话,却见卫洛扯了扯他衣袖,便又忍下了。
那食客见他不回话,倒也不想与他看不起的下贱之人多说什么,从鼻中重重发出一声轻哼后,转入了一个精致的院落中。
这院落树木森森,里面的八幢房间全由全木或竹子构成,小巧而雅致。房间中,不时传出一阵阵争吵声和议论声。
卫洛一走近,便听得里面传来一个温厚的青年男子的声音,“古之得国者皆圣人!师从尧舜,事事仁义礼让,自能合应天意,强我大晋!”
这男子的声音虽然温厚,却朗朗说来,完全盖过了别人的声音。
他的声音一落,一阵哧笑声传出,“如君所言,今次秦国挟势而来,我等只需要派三四儒生,与他好好讲讲仁义便成?”
这话的语气中带着十足嘲讽,可那温厚青年一听,却仿佛压根就感觉不到他的讽刺,朗朗应道:“正该如此!以仁义教之,禽兽也可食素!”
这句话很自信,很堂而皇之。那讽刺他的人顿时给噎住了,好半天都回击不了。这时,那温厚青年又朗朗地说道:“可有哪位愿随我一见公子?”
三四个声音同时响来,“我去!”“我愿一说。”
“善!我等立刻前去,务必说得公子心动。”
脚步声响,三四个头戴贤士冠的食客走了出来。那走在最前面的,是一个二十四五岁,肤色白净,气质颇为堂堂正正的青年。这几人目不斜视地从卫洛三人身边经过,一直到他们去得远了,素还在羡慕地看着他们。
一直目送着几人离开后,素才转过头来对着卫洛,低声说道:“胸有所学,便会这般傲岸吧?真希望有朝一日,我也能如他们一样激烈地驳倒对手,并用自己的见识说服公子。”
他语气中的羡慕,向往太浓太浓,引得前面正在沉思的食客也回头看向他。他朝素盯了一眼,倒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便转过头去。
素见他没有怪责自己,大喜,当下他向卫洛靠近了些许,又说道:“卫洛,你说我俩日日在此听雅士之音,多久能有所得?”
这一次,前面的食客哧地一笑,“小儿刚至,便生机巧之心了?学有所得何其难也,许终你一生也无所悟。”
他这一次虽然是哧笑,却带着几分劝导。素搔了搔头,嘿嘿一笑。背着那人悄悄朝卫洛吐了吐舌头,表情十分稚气。
这时食客带领两人进了房中。
可容百人的大木房间中,十数个食客分成三堆,正翻地翻看竹简,争的争吵着。那食客来到一堆食客前,示意卫洛两人,“把竹简放下。”
他丢下这句便不再看两人,转过头朗声说道:“秦地各处志表已然拿来。”
不用他说,另外四个食客也知道了。他们纷纷提步向藤簸走近,每人拿起一卷竹简翻看起来。
卫洛见那食客不再理会自己,便转身走离,她才走了几步,回头瞅见素还呆在原处一动不动的,不由走到他身边扯了一下衣角,低声说道:“回否?”
素正眨巴着大眼睛,津津有味地倾听着众食客的言论,听到卫洛的问话后摇了摇头,双眼放光地说道:“我欲多听多学。”
卫洛笑了笑,松开了他的手。
正在这时,一个喝声传来,“你两人怎地还不离开?”话音刚落,一个身材瘦削,下巴留着一缕小小的山羊须的三十来岁的汉子向两人大步走来。
这人脸孔削长,眉长眼窝深,整个人都有一种阴沉之相。
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盯着素,冷笑道:“不过是一个童男,居然也敢向公子要求机会?哼,以色事人的小儿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”
素本来笑意盈盈,开心无比的小脸瞬间变得黯淡起来。他瞪大双眼向前走出一步,刚要张嘴,便感觉到卫洛正重重地扯着他的衣角。
素咬了咬牙,把气闷咽回腹中。这时,那人眼一转,瞟向了卫洛扯向素衣角的小手,极为厌恶地低喝道:“黑丑无知一小儿!”他抬起头,居高临下地瞟着两人,手朝门口一指,“滚出去!下次你两人若再出现在我眼前,体怪我杀了尔等!”
这一下,卫洛和素同时脸上变色。
素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,他剧烈地喘着气,昂起颈项青筋直露地吼道:“你说什么?泾陵公子明明已经许了我们的。”他说到这里,突然记得泾陵公子也没有明显的允诺自己可以出现在这里。
素居然敢反驳他!
山羊须恼怒之极,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素,盯着卫洛。
他的眼神是如此阴寒,直是阴寒得让人寒毛倒竖!对上这样的眼神,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,脸色有点发白。
山羊须见他害怕了,又是冷哼一声,手一挥喝道:“滚出去!”
卫洛扯着素的衣角,两人转身便向外跑去。
他们刚跑了一步,山羊须暴喝一声,音如炸雷,“小儿,我是叫你们滚出去!听明白没有?滚——出——去——”
他一字一句地喝声,令得整个书房中变得安静下来。卫洛慢慢地回过头去,素这时已气得直喘息不已。
正在这时,一个温文的男音传来,“薄公,何事一怒至此?”
那阴沉的薄公冷哼道:“如我等贤士食客是何等尊贵?岂容一以色事人的小儿混入?公子太也宽容!我可是恼之恨之!”
薄公这么一说,整个书房中的人都沉默了。本来,他们也对素的大胆要求很是不耻的。
这个时代普遍的观念,还是以为贫穷富有,高贵低贱是天生的。就算历史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二个由低贱之人爬到了至高的位置,世人也会自动的忽略他昔时的贫苦低贱。
要直到秦末时有人叫出,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直到汉高祖以一介布衣既位为帝,世人才真正纠正观念。现在来说,素向泾陵公子直言要求给予机会的行为,可以说是触动了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神经!令得这些食客贤士有种被侮辱,被玷污的愤怒!
素此时气得浑身发抖,白净秀美的脸也发着青。
卫洛也冷着脸,不管如何,叫她爬出去是不可能的事!
她转头见素已气得站立不稳,根本开口不得。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素的面前,抬头看着薄公,徐徐说道:“公何至于此?如富贵天定,那我等努力自是无用,公用得着为我们两小儿的无用功生气么?如富贵可凭打拼而得,那公的气怒又从何而来?”
薄公一怔。
不止是他,所有人都是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