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姿很是小心地把陆天豪从车上扶下来。
细心地看他的伤口,一道重击正在额头上,起了一个大包不说,大量的血还流了陆天豪满脸。
浑身上下都是伤,陆天豪现在看起来更象是一个沙袋。难得的是他竟然还能自由地走动,还能露出那招牌般可爱的笑容。
“被六个人打成那样,没死没废算你幸运。”林姿没好气地说,扶他进房间。
那是一套公寓房,只有林姿一个人住,清净幽雅。
陆天豪擦去眼角的血水,看了看镜子,满意地点头说:“我觉得更幸运的是脸上没伤,额头的包正好可以头发挡住。只要洗个澡再换身衣服,我保证明天没人能看得出来。”
“你到是挺想得开的。”林姿撇嘴。
“只是懒得回答那些家伙的问题而已。你知道学生通常都很八卦的。”陆天豪笑道。
“浴室在那边,先去洗个澡吧,出来后给你上药。”
陆天豪连忙走进浴室。
脱去血污满身的衣服,露出满身的血污,陆天豪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就象是个逃犯,有够狼狈。
“我想我开始理解安其山了。。。虽然疼,却很过瘾。”对着镜子,陆天豪笑着对自己说。
缓缓地躺进浴池中,看着一池的清水变成血水,陆天豪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褪了毛的鸭子。
门突然打开了,吓得陆天豪连忙遮住下体。林姿一甩手扔进一块毛毯后又出去。
在门口。她喊了一嗓子:“受那么重的伤还泡水里,你不要命了?稍微洗一下就立刻出来。”
这是陆天豪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同龄女人的那母亲式的关心。不知为何,心中格外温暖。
过了一会,陆天豪出来了,披着那件大毛毯。林姿的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,只能立刻把他衣服洗掉,希望明天早上能来得及干。
“看来我今天只能睡在这里了。”看着自己的衣服在洗衣机里轰轰的转动,陆天豪苦笑。
林姿用行动表明一切。
她在铺沙发。
“躺下,给你上药。”林姿拿着药瓶严肃地说。很好,现在她又成护士了。陆天豪顺从地趴下。
“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和金毛结仇的。”林姿坐在陆天豪的屁股上开始给他上药。这里是他全身唯一没受伤的地方。
此刻陆天豪的身体近乎全裸,不过两个人都刻意回避了这种微妙的感觉。
“想不到你对听故事这么感兴趣。”陆天豪一边说一边疼得龇牙咧嘴。
这药效好象太劲了些,比被用刀子砍身上还疼。
“我只对感兴趣的人的故事感兴趣。忍着点,这药是接你前我特别去药店买的,最贵的那种,听说疗效很好。”林姿边给他上药边说。这个男孩的身体到是相当健壮。
“一般别人都是先救人再买药,你却先买药再救人?”陆天豪有些惊讶。
“直接去救你,不是辜负了你找人打架的心思吗?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。”陆天豪老实说。
“一样,你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。”林姿笑道。顺手按了一下伤口,疼得陆天豪大叫。
于是林姿确认:“原来你还知道疼。”
“可你却不知道心疼。”陆天豪脱口而出。
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,场面出现了略微的尴尬。
陆天豪开始讲故事。
讲他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,还有和金毛结仇的经过。不知为何,他突然很想倾诉,倾诉自己这些年来从未倾诉过的一切事情。
他觉得自己太孤独了。
孤独到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听到他的心声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这天晚上,陆天豪睡在客厅的沙发上。通过窗台的玻璃,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天空那点点的星光。
那些星光就象心头一点一点的记忆,从他十岁那年父亲出车祸开始,直到现在的每一天。
他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,以至于脑海中的影象竟是那样的直观而清楚。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十岁之前的事情了。仿佛在父亲死后,他就自动忘记了那之前所有的回忆。
或者。。。是自己再不愿想起吧。陆天豪的心中有些黯然。
林姿说得没错,自己是个特别的人。以一肩之力对抗命运,就象是重压下的蚂蚁,除了不停地前进,再无退路。
姜清贸说得也没错,他太骄傲了,骄傲到不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怜悯,也不屑于那些褒扬。
这份傲骨成了他前进的动力,也成了他特立独行的旗帜,指引着他走自己想走的路。
可是今天,他却放弃傲骨,接受了林姿的帮助。接受了她对自己的一切安排,一切仿佛是那样的顺理成章。
这是为什么?他有些不明白。
房门轻轻打开的时候,一个人影遮住了月光。
身影在月光下拉长,延伸到陆天豪的胸前。
那个身影说:“我睡不着。看来你也睡不着。”
陆天豪回答:“我想。。。如果让我抱着你。。。或者我们都能安心入眠。”
于是,身影温柔地偎依进陆天豪的怀抱。
不着片缕。
“我弄疼你了?”林姿问。
“。。。这话本该男人问女人的。”陆天豪苦笑。